鬼婆婆與孩子王(Nonnonba to Ore)- Part I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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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的日文原著,原名是《のんのんばあとオレ》(儂儂婆與我)。「オレ」是比較陽剛、草根化的「我」,有時會被翻成「俺」。

老子都不老子了

不論是書名或是內文,水木茂都是用「オレ」來自稱,例如在〈前言〉這一章裡,水木茂說:「……接下來的文章裡,我稱自己叫『老子』,並非什麼特別耍狠的意思,只因為打從小時候,就經常這樣稱呼自己,至於『我……我……』嘛,儼然就是都市裡被寵壞的小孩,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,我實在說不出口。」

不過中文版的內文裡,也只有再出現過一次「老子」,其他時候還都是翻成「我」,或許是譯者覺得「老子」長「老子」短的,實在很怪;但這麼一來,書本的前、後文就自相矛盾了。

鳥取,境港;島根,安來,米子

水木茂生於 1922 年,〈前言〉裡提到他出生長大的地方,是在日本山陰地區的鳥取縣境港。以下是我從 Google Maps 擷取的境港地圖:

境港

境港在鳥取縣的最左上角,像是條狗尾巴似地翹在日本海中,隔著鹽水湖(中海)和出海水路與其遙望的,就是島根縣(島根半島,像蓋子似地蓋在境港上方)。地圖上看到的米子市和安來市,都屬島根縣。米子是水木茂母親(《鬼太郎之妻》劇中的絹代)的娘家所在,也是水木茂和他妻子(飯塚布枝,劇中改名為飯田布美枝)結婚的地方;安來則是布枝夫人的家鄉。

水木茂本名武良茂,他在書中說:「武良這個姓氏,只有境港這個地區有,且不過數百家而已,非常罕見。」

妖怪與頑童

《鬼太郎之妻》劇中,從水木茂老家境港到他發展漫畫事業的東京,要搭上一整天的火車,他窮困的時候,連回老家的車錢都湊不出來。以下仍是取自 Google Maps,可看出境港(和安來)離東京有多遠。

境港←→東京

這本書的中譯名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,已經點出了書中的兩大主題:一是被尊稱為「妖怪博士」的水木茂,他對妖怪發生興趣的啟蒙過程(透過「鬼婆婆」);另一則是他童年時與鄰近孩子們組成的孩子幫,和他們類似「頑童歷險記」的成長經過(「孩子王」的領導)。

這兩大主題,「鬼婆婆」和其他水木茂個人的童年回憶部分,在《鬼太郎之妻》劇中常可見到;而「孩子王」的部分,只有在全劇倒數第二週的第 146 集時,才由浦木這個角色向劇中水木茂的女兒藍子提及。

↓ 虛構的浦木訴說著當年的孩子王。
Gegege's Wife - 146-1
↓ 劇中的漫畫,踢人的應該是水木茂。
Gegege's Wife - 146-2

這位「鬼婆婆」,是水木茂小時候,常在他家出沒的一位老婦人(水木茂自己都不太確定她是幫傭還是褓姆),這位婦人以現在的眼光來看,是個開口閉口都是鬼、神的迷信老嫗,但也因為與她相處,聽她講述那些講不完的神怪故事,讓水木茂從小就對那奇幻的神怪世界心生嚮往,而成為這方面的「專家」。

以下是我印象所及,在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書中與「鬼婆婆」有關,而且在電視劇中有被演出的部分。我還沒看過《鬼太郎之妻》的原著,不知道這些素材在《鬼太郎之妻》一書中有沒有被提及。

與鬼婆婆聽狐狸叫

在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第一章〈鬼婆婆〉的第二節〈狐狸的聲音〉裡,水木茂提到鬼婆婆說的「狐狸嫁新娘」故事,他覺得發生的地點「應該是在他家門前這片大海的對岸,也就是島根半島的高尾山下。」

接下來他說,他很懷疑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狐狸這種動物,鬼婆婆回答他說不但有,而且每天夜裡,狐狸會在山裡吭吭地叫;於是水木茂就求鬼婆婆,只要她在夜裡一聽到有狐狸叫,就馬上把他叫醒,他也想要聽聽狐狸的聲音。

在《鬼太郎之妻》第二十一集的新婚之夜,水木茂向布美枝說到鬼婆婆與「狐狸嫁新娘」的傳說,並邀她一起聽對岸狐狸的叫聲。這一段有可能是從上面〈狐狸的聲音〉的描寫所改編而成。

↓ 鬼婆婆與水木茂。
Gegege's Wife - Nonnonba to Ore
↓ 新婚夜兩夫妻一起聽隔岸的狐狸叫。
Gegege's Wife - Listening

鬼婆婆與布奶奶

在第一章的〈「坑人」與地藏王菩薩祭典〉這一段,鬼婆婆提到了「十萬億土」(西方極樂世界)這個詞;在第二章〈中元祭典〉這一段裡,水木茂講到了「放水燈」的習俗(還畫了插畫),還有「送靈火」的儀式,而且「鬼婆婆說,中元節這三天,祖先的靈魂會待在附近」、「鬼婆婆又說,靈魂會回歸十萬億土。」

這位鬼婆婆,還會在「送靈火」時大聲喊叫:「明年再來啊!」

《鬼太郎之妻》第四集,有演出布美枝一家人度盂蘭盆節(中元節)的景象,布美枝奶奶的許多話語與行為,似乎是取自於鬼婆婆。

べとべとさん

另外,劇中童年時的布美枝與水木茂一起遇到「跟班魔」一段,和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第二章的〈法田的狐狸〉的描寫有些類似。

↓ 布美枝一家人放水燈。
Gegege's Wife - Water Lantern
↓ 小布美枝和少年水木茂,還有跟班魔。
Gegege's Wife - Betobeto san

水木茂在書中說,他和他哥哥在某晚外出購物,四周很安靜,他和哥哥走路時,就故意把木屐弄得卡拉卡拉響,但後來卻聽到附近也傳來相同的木屐聲,而且他和哥哥停步後,那聲音卻不曾停止,他們兩人嚇得一路跑回家,鬼婆婆則告訴他們說那是「跟班魔」,「只要你跟牠說,跟班魔,快點過,腳步聲就會超過你,往前走了。」

這「跟班魔」,日文是「べとべとさん」。境港的大篠津驛,現在的別名好像就是「べとべとさん駅」,以下是 Google 到的圖,這張圖上的畫,和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書中所刊的水木茂插畫,幾乎是一樣的。 

betobetosan2

下面這張圖,可能是漫畫版《のんのんばあとオレ》中的漫畫。鬼婆婆正在告訴水木茂如何擺脫「跟班魔」。

Nonnonba, Shigeru and Betobeto San

正福寺的天堂與地獄

電視劇中,水木茂小時候在廟裡看到地獄圖並把它畫下,那幅畫一直為他母親所珍藏;後來他向老婆展示那張畫,並說著小時候與鬼婆婆一起去寺廟的故事。

水木茂在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書中說,那間寺廟叫「正福寺」,每當鬼婆婆一到廟裡,就忙著和裡面的和尚們聊天,百般無聊的他,就在正殿看著天堂與地獄的繪圖。 水木茂一邊看著圖,一邊幻想著那個神秘的未知世界。

透過這些圖畫,我知道了其他世界的存在,以至於後來從軍到南方,跟其他士兵不一樣,我可以立刻融入當地生活;甚至日後對民俗學感到興趣,想要了解各種村落的生活形態,進而想要探索妖怪的世界,或許都是源於那些廟裡的天堂與地獄圖所帶來的衝擊吧?!

劇中水木茂接著向布美枝講到小時候鬼婆婆說的「舔壁鬼」,這在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書中,水木茂也有提到:「看著陰暗廚房天花板上的斑斑駁駁,鬼婆婆一本正經地說,那是夜深人靜,一種叫做『舔壁鬼』的妖怪跑出來搞的好事。」 

↓ 看著地獄圖,深受震撼的水木茂。
Gegege's Wife - 038 -Hell
↓ 看著斑駁的天花板,找尋「舔壁鬼」。
Gegege's Wife - 038 - Ceiling

「舔壁鬼」日文為「天井嘗」(或天井甞、天井舐),下圖是日本江戶時代的浮世繪畫家鳥山石燕在《百器徒然袋》中所繪的「天井嘗」。

Tenjename

水木茂在《鬼婆婆與孩子王》書中的插畫,就是仿照上圖所繪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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