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到了這個時候，西方基督教世界開始籠罩在過節的氣氛中。而今年，這氣氛好像提早開跑，迪士尼的耶誕電影《聖誕夜怪譚》（A Christmas Carol ，請見：聖誕夜怪譚 - A Christmas Carol (2009)），早在這個月初就上映，三周以來累計票房收入約八千萬美元，表現只能說是差強人意。
最受歡迎的耶誕故事
說到 "A Christmas Carol"，這應該算是史上最受歡迎的耶誕故事了，自從查爾斯．狄更斯（Charles Dickens）在1843年出版這本小說以來，這個故事就不斷地被改編，以各種形式搬上劇院、電影、廣播和電視，影響之所及，"Merry Christmas" 成了耶誕節共通的問候語，而小說中的主角 Scrooge，也成了英語世界中「吝嗇鬼」、「守財奴」的代名詞。
我最怕找這種常被歸類為「兒童文學」的中譯本了。因為台灣對這類型的書，往往只出版專給兒童閱讀的版本——被刪得只剩少少的內容、斗大且標有注音的簡單文字，加上附有彩圖的硬卡紙精美印刷。這種給兒童閱讀的版本，基本上已不算是翻譯本，而是改寫本，讀者只能知道大概的情節，而無法一窺原著的全貌。
還好這種情形，在這本 "A Christmas Carol" 上，還算不嚴重，至少我一下子就找到原文的中譯本。此書的中譯名是《小氣財神》，嚴格說起來，這書名並不很合適，但好像已經是約定俗成的譯法了，或許因為作者是狄更斯，故很早就有名家為之定名吧！
我看的譯本是「雅書堂」出的，資料如下：
小氣財神 ──感受人性善惡、體會生活真諦的經典之作
作者：查理斯．狄更斯
原文作者：Charles John Huffam Dickens
出版社：雅書堂
出版日期：2008年12月05日
語言：繁體中文
ISBN：9789866648427
裝訂：軟皮精裝
定價：199元
本書特色
《小氣財神》主角史古基是個心胸狹窄、吝嗇貪婪的老頭，他認為過聖誕節是一個荒謬可笑、讓人揮金如土的陰謀。聖誕節前一天，史古基已故的生意夥伴——馬力的鬼魂來拜訪他，並告訴他在這個聖誕夜中將會有三個幽靈來找他，並為他指明了過去、現在和未來他為人處事的錯誤之處。
在三位幽靈的幫助下，看到了自己過去自私和冷酷無情的真相，也看到了自己目前的真實情況，他也因此明白，如果以自己的方式繼續生活，未來將會是什麼結局。在聖誕節早晨醒來時，他終於大徹大悟了，決定不做金錢的俘虜，他選擇改變自己，不僅變得慷慨大方，也有了仁慈的好心腸，並從樂善好施中的善行中，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生活的樂趣。而此書的流行，也使聖誕節及其蘊涵的精神情操再次受到人們的重視。
（以上資料取材自博客來：http://www.books.com.tw/exep/prod/booksfile.php?item=0010422124）
以文字代替音符
"A Christmas Carol" ，就書名直譯，是「一首耶誕頌歌」，或「一首耶誕讚美詩」。書中並不同於一般書籍以「章」（chapter）來區分篇章，而是以「詩節」和「樂句」所用的 "stave"；以結構來看，用書本文字來模仿歌曲音符的用意，至為明顯。
故事中的主角 Ebenezer Scrooge，是一個小氣又刻薄的人。這種人有種特性，就是自私自利，還帶著點憤世嫉俗；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，而且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。若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成就，他們也會認為那是他應得的，和旁人的貢獻無關。
這種人心中沒有感謝，不懂感恩，對利害關係以外的人從不懷有感情；他們自私自利、冷酷無情的態度，需要靠憤世嫉俗所累積下來的仇視和敵對來支撐。他們的道德觀，也必須建立在這個基準之上，否則連他們自己，也無法合理化自己的行為。
這種人，我們的周遭就有一大堆。甚至，在我們自己心中，也過多或少存有 Ebenezer Scrooge 的因子，而如何把這種暴戾、冷酷的一面加以疏導，使其力量不足以影響到我們心中那股純真與良善，是我們每一個人所必須面對的課題。
心虛的小氣鬼
在狄更斯筆下，Ebenezer Scrooge 是個十足薄情寡恩的人，而這種惡人，最怕惡鬼來磨。俗話說：「平日不做虧心事，半夜敲門心不驚」，Scrooge 痛斥旁人時義正辭嚴，但心中卻比誰都心虛，他對自己所做所為的不認同，反映在他對於鬼魂的恐懼上，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。
我想，狄更斯這部小說成功的地方，就在於他對人性仍保有一定程度的信心，即便是 Scrooge 這個看似一無是處的壞心眼，他的惡也不是與生俱來，而是隨著成長時的際遇，慢慢地讓心靈走入了歧途，以致蒙蔽了孩童時期的純善。
嶄新的人
Scrooge 的轉變，在第二個鬼魂，也就是「現代之聖誕幽靈」（Ghost of Christmas Present）帶他到雇員 Bob Cratchit 的家中時就發生了，身有殘疾的小提姆，觸動了他封閉已久的愛心，當他一反常態，向幽靈詢問：「快告訴我，小提姆能活下來嗎？」時，他已經變成一個嶄新的人——或說，他找回過去那顆善良的童心了。
而在 Scrooge 完成了和幽靈的奇幻之旅後，他說：「我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幾號，我也不知道我跟那些幽靈一起待了多久。我什麼都不知道！我覺得自己像個孩子。沒關係，我不在意！我寧願自己是個孩子。嗨！嗚！」、「偶爾能像個孩子一樣也不錯啊，更何況今天是聖誕節，紀念的不就是一個小孩嗎？」
聖杯的隱喻
沒錯，我又來了，我又要提到「聖杯 」（Grail）了。你知道狄更斯如何描述「現代之聖誕幽靈」的出場嗎？「一個笑呵呵的大個子幽靈坐在這些食物堆成的寶座上面，手裡還高高舉著一個山羊角模樣（豐饒之角）的火炬。」
冷清的房間，因為「現代聖誕幽靈」的到來，變成了一場充滿喜氣的豐足饗宴：「牆上和天花板上掛滿了常春藤，樹枝上掛滿了閃閃發亮的漿果，冬青、槲寄生、常春藤樹葉反射著光，好似房間的角落裡放著許多面鏡子。壁爐裡竄起了熊熊的火焰，史古基或馬力住裡面時也從來不會生這麼大的火。房間地板上各式各樣的食物堆積得像是皇帝的寶庫，有火雞、烤鵝、野味、乳豬、野豬肉、大塊的烤肉、成串的香腸、檸檬派、葡萄乾布丁、牡蠣、熱呼呼的粟子、鮮紅的蘋果、多汁的橘子、新鮮又甘甜的梨子、二十吋的大蛋糕，還有大碗的五味酒，房間裡充滿了美食的香味。……」
世故化讓心靈封閉
而且，這個「現代聖誕幽靈」，他的生命周期只有一天。他生於聖誕節，也將隨聖誕節的結束而離去，他說他有「超過一千八百多個兄弟」（我看的這本中譯本錯譯成一萬八千個），指的就是每年聖誕節都會有一個新兄弟的出生（"A Christmas Carol" 出版於 1843 年，所以確切地來說，這個幽靈有一千八百四十二個哥哥）。
狄更斯似乎把 Scrooge 似的人物性格形成，歸咎於是世故化的結果。而上面的敘述，和發生在聖杯堡的故事極為近似（請參閱：聖杯騎士：Parzival）。當 Scrooge 發出了他發自內心的問題後，他的救贖之道已經近在眼前，他在此刻重生，我們也發現，他不再畏懼即將到來的第三個幽靈，反倒是抱著期待的心態等著他的駕臨。
人可以改變命運
狄更斯在書中所傳達的命定說，也相當有意思。他懷抱著的，是從文藝復興時期以降，肯定個人價值的觀念。人的未來，是可以靠自己的行為來改變，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宰，這種看法，從史古基對「未來聖誕幽靈」說的話即可看出：「從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可以看出他未來的命運，如果他一直是同樣的作為，那結果是必然的，但如果他能改變作為，命運也會因此改變嗎？你快跟我說是可以改變的……」
我個人的讀書心得，就先寫到這裡。由於我看這本書的目的，乃是要為接下來想要寫的電影心得預做暖身，故原著中關於各個角色的描寫，會是我觀察的重點，以下我就節錄一些書中的描述。
Ebenezer Scrooge: 史古基
史古基的外貌和個性：
「史古基是個精明的老傢伙，他像是一顆又硬又尖銳的打火石，任何鋼鐵都擦不出火花；他行事神秘，沉默寡言又孤獨。他那種從裡到外、表裡如一的冷漠，不僅凍傷了他的尖鼻子，冰皺了他乾癟的臉頰，冷僵了他的步伐，眼睛也凍紅了，嘴唇也凍紫了，連從他嘴裡吐出來的字眼都凍得尖酸、刻薄又刺耳。他的額頭上、眉毛上和細長的下巴上都結了雪霜，他的冷漠甚至讓他周圍的一切都變冷了，雖是盛夏，辦公室也冷得像冰窖。即使是在聖誕節這樣的日子裡，他的辦公室也冷得像冰庫，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。」
史古基的憤世嫉俗：
「我能不生氣嗎？我活在全是笨蛋的世界，我能怎樣？聖誕快樂？見鬼的聖誕快樂！聖誕節對你來說是什麼？還不就是繳帳單的時候，身上卻沒半毛錢；聖誕節就是發現自己又老了一歲，而荷包裡的錢沒增加半毛。……」
「『因為你戀愛了？』史古基用低沉的聲音回應道，好像這是世界上唯一一件比說一聲『聖誕快樂！』更荒誕的事。」
「『如果他們會死，就讓他們死吧！這樣還能減輕人口過剩的壓力。』……」
史古基的住所：
「那是一棟陰暗的樓房，孤伶伶地矗立在幾棟高大的建築物之間。……這棟建築已經很老舊了，冷清得讓人十分畏懼，而今只剩史古基住在裡面，其他房間都租給人當辦公室了。院子裡一片黑漆漆，即使是史古基，也得伸出雙手靠著摸索前進。濃濃的霧霜縈繞在房子暗黑老舊的門口，看起來好像是天氣之神坐在門口哀傷地沉思著。」
Jacob Marley: 雅各．馬力
「馬力梳著他的小辮子，穿戴著他常穿的馬甲、他的皮帶，還有靴子。他的胸前還緊扣著一條鐵鏈子，鐵鏈很長，像是他的一條尾巴。這條鏈子是用裝錢的盒子、鑰匙、掛鎖、帳本和鐵製的沉重錢箱做成的。馬力的身體呈透明狀，史古基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見他外套背後的兩顆鈕釦。
以前史古基聽人說馬力沒心肝，之前他不相信，但現在他相信了。」
Ghost of Christmas Past: 過去的聖誕幽靈
「它看起來很奇怪 ── 既像小孩，又像老人。它的臉光滑而柔軟，沒有一絲皺紋，可是又有一頭雪白的披肩長髮。手臂很長，手很強壯，而且有很多肌肉。它的腿和腳踝露在外，身上穿著一件純白的長袍，腰間繫著一條色澤美麗的皮帶，袍子上還點綴了一些夏天的花朵，與它拿著手裡象徵寒冬的新鮮冬青葉形成強烈對比。最奇怪的是它頭上有一束光芒，這束光芒把整個房間照亮了。它的腋下還夾著一頂帽子，這帽子具有遮光的功效，足以掩蓋住它頭頂上的光芒。」
Ghost of Christmas Present: 現代之聖誕幽靈
「一個笑呵呵的大個子幽靈坐在這些食物堆成的寶座上面，手裡還高高舉著一個山羊角模樣（豐饒之角）的火炬。……長袍鬆鬆垮垮地套在幽靈身上，整個胸口都露了出來，好像不喜歡被遮住或被任何束西掩飾。它沒穿鞋，腳從長袍下露了出來。它的頭上裝飾著冰柱的聖誕花環。它那深棕色的長髮隨意地從頭上垂下來，襯托出它那張友善的臉，就跟它那張開的雙臂、炯炯有神的雙眼，還有愉悅的聲音氣氛一樣自在隨意。它的腰間掛著一個古式劍鞘，可是裡面卻沒有劍，而那劍鞘早已鏽跡斑斑。」
Ghost of Christmas Yet to Come: 未來的聖誕幽靈
「幽靈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，臉和身體都遮住了，只剩下一隻手露在外面，很難在黑夜裡辨別清楚它的形體，它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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