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afner's 遁世居

台北的「梵谷特展」結束了！但我不是為了湊熱鬧才寫這些東西，所以我仍想繼續探討這次展出的畫作。

二樓有一幅素描令我印象深刻，那是海牙時期的《海灘上的行人》：

↓ (No. 34) People Walking on the Beach, The Hague: late September, 1882 , F 980, JH 204

梵谷在斯開文寧根（Scheveningen）海灘繪了不少畫，包括他最早期的油畫作品，例如我曾在〈梵谷傳（Lust for Life）-- Part 5 第三章：海牙〉一文中貼過的《風平浪靜的斯開文寧根海灘》：

↓ Beach at Scheveningen in Calm Weather, The Hague: August, 1882. F 2, JH 173

這次台北的展出，也有兩幅斯開文寧根的油畫，一幅是《海灘上的漁夫之妻》，一幅是《海灘上的漁夫》。這兩幅以漁民為主角的油畫，梵谷都沒有為上面的人畫上五官：

↓ (No. 53, 2, 12) Fisherman's Wife on the Beach, Oil on canvas on panel 52.0 x 34.0 cm. The Hague: August, 1882 F 6, JH 189

↓ (No. 54, 3) Fisherman on the Beach, Oil on canvas on panel 51.0 x 33.5 cm. The Hague: August, 1882 F 5, JH 188

《海灘上的行人》也有水彩畫的版本，名為 "People Strolling on the Beach"，這是根據這一次來台的那幅素描所繪出的：

↓ People Strolling on the Beach, The Hague: September, 1882, F 1038, JH 228

梵谷在 1882 年 9 月 27 日的信中，向西奧提及一個場景，上面的畫，應該就是他將他所見到的景象圖像化的成果。信裡面是這麼說的：

有一天晚上，我正好目睹一艘漁船抵達岸上的有趣場面。界標附近的一所木屋裡，坐著一個守望的人。當船來到視線之內時，這個人拿著一面藍色大旗出現了，後面跟著一大群小孩子。他們顯然樂於靠近執旗者，我猜他們想像自己正在幫助漁船靠岸。那人揮了旗子之後數分鐘，一個負責前去接錨的人騎馬到來。男男女女，其中有帶小孩的母親，加入原來的一群人，去歡迎船上的大伙兒。船靠得夠近時，騎馬的那人進入水中，帶著錨回到岸上。水手們被穿著高統橡皮靴的人們一個個扛到陸地上，每到一個便響起一陣歡呼聲。全都上岸後，整隊人朝著家屋的方向前進，彷彿一群羊或一沙漠商隊，有個人在駱駝背上，我指的是一個人騎在馬上，像個高高的怪物突凸其中。

我很想描畫正在做不同舉動的人群。但要分離生命和動作，使諸人物各就其位，並相互隔離，這是多麼困難的事啊！這就是那個大問題，「鬈縮」：成群的人物形成一整體，但一人的頭或肩出現在另一個的上面，而在前景上，第一群人的腿部強有力地突現，稍高處的裙子和長褲又形成某種混雜形相，其中的線條清楚可見。有關構圖方面，凡是有人物出現的景象——一個市場或一隻船的抵達，免費餐廳裡站成一排的人群，車站、醫院與當舖之等候室裡的人群，在街上聊天或閒逛的人群——無不立基於羊群的同一原則，「鬈縮」一詞無疑源自羊群；每一樣東西均視光線，褐色顏料和透視法的同一問題而定。

雨云譯《梵谷書簡全集》第 215 頁，藝術家出版

梵谷在這段期間，似乎對於上面所提到的「鬈縮」（Moutonner）十分感興趣，因為除了上面的海灘人群之外，過沒幾天的 10 月 1 日，他又在信上說到他在國家彩券局所看到的景象，「那一小群人的等待神情震攝了我」。同樣的，這個令他震攝的景象，他也繪成了素描和水彩畫。以下是水彩版本：

↓ The Poor and Money, The Hague: September-October, 1882, F 970, JH 222

而這次展出的，還有一幅古塔拍賣會的素描，也有著類似的「鬈縮」景象！

↓ (No. 59) Sketches for the Drawing of an Auction, Nuenen: c. 11 May 1885 , F 1112r, JH 768

註：我不知道 "Moutonner" 是否有專用的翻譯名詞，雨云在《梵谷書簡全集》裡將之譯為「鬈縮」，在此從之。